上市在即的地平線，後院失火了

作者|陶然 編輯|魏曉

地平線最終沒能搶到“國產智駕晶片第一股”的名號。

10月8日晚間，港交所網站掛出了中國智駕科技企業地平線的招股書，表明該公司已正式透過港交所聆訊，距離上市不過一步之遙。

市場訊息稱，地平線此番吸引了阿里巴巴和百度兩家一線大廠作為IPO投資者。

但在兩個月之前的8月8日，背靠小米、吉利、上汽、蔚來、騰訊等資方的黑芝麻智慧，已然先一步於港股完成了敲鐘儀式。

不出意外的話，過段時間，地平線將會成為國產智駕晶片的“第二股”。

但，仍是同賽道國內估值最高的公司：

截至14日收盤，黑芝麻智慧市值為154.81億港元（約合人民幣141.07億元），而地平線目前的估值已經高達87.1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615.05億元）。

以及，國內總裝機量最大的公司：

灼識諮詢報告顯示，自2021年起，按解決方案總裝機量計算，地平線成為首家且每年均為國內最大的、提供前裝量產的高階輔助駕駛（ADAS）和高階自動駕駛（AD）解決方案的中國公司，全球範圍內的高階智駕市場份額據稱也僅次於英偉達。

簡言之，在綜合實力方面，地平線依舊佔據著賽道內的領先地位。

只是，這份679頁的招股書裡，似乎夾著些許來自內部的隱憂：關於客戶、關於營收、關於供應鏈上下游的“話語權”。

大廠光環下的

頭號玩家

地平線成立於2015年，定位“乘用車高階輔助駕駛和高階智慧駕駛解決方案供應商”。

公司創始團隊的多名成員，過去都曾是百度的技術大牛：

創始人兼CEO餘凱2012年4月加入百度，主導組建了百度深度學習研究院（2013年）並擔任副院長。

在百度期間，餘凱主要進行深度學習、機器人、自動駕駛、人機互動等方面的研究，帶領團隊在推進雲端的人工智慧，如搜尋排序、廣告投放、語音識別、影象識別、語言理解等基於大資料演算法來建構的神經網路。

聯合創始人兼CTO黃暢，曾在美國南加州大學和 NEC 美國研究院擔任研究員，2012 年加入百度美國研發中心，2013 年同樣參與組建了百度深度學習研究院並擔任高階科學家、主任研發架構師。

另一位聯合創始人陶斐雯，同樣有過在谷歌、百度等公司負責資本市場管理及日常財務運營的履歷；團隊其餘核心成員，如餘軼南和蘇治中，均曾就職於百度深度學習研究院。

招股書顯示的現有股權結構來看，餘凱、黃暢、陶斐雯分別持股14.85%、3.35%和1.45%，其餘為資方及員工持股，且CEO餘凱與部分資方持股比例相同。

或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地平線部分業務，如自主研發的征程3、旭日3系列晶片，就曾與百度達成合作，支援其飛槳框架的模型轉化，便於構建深度學習模型並進行訓練，快速進行嵌入式開發部署。

圖片來自網路

當然，與百度的搭橋更像是純粹的技術合作，真正給地平線帶來真金白銀營收的，是招股書中提及的“五大客戶”。

抱大腿的隱患

地平線營收的大頭，就集中在這五大客戶身上。

於2021年、2022年及2023年以及截至2024年6月30日止六個月，我們五大客戶產生的收入總額分別為人民幣2.831億元、人民幣4.821億元、人民幣10.670億元及人民幣7.270億元，分別佔我們收入的60.7%、53.2%、68.8%及77.9%。

同期，我們來自最大客戶的收入分別為人民幣1.152億元、人民幣1.453億元、人民幣6.273億元及人民幣3.516億元，分別佔我們收入的24.7%、16.0%、40.4%及37.6%。

儘管並未提及這五大客戶的全部公司名稱，但結合招股書前文公佈的客戶名單以及公司里程碑列表可以基本推匯出，除了公開的大眾集團外，理想汽車應該也曾是地平線的大金主之一，時間上早於大眾（早於酷睿程）。

另有市場訊息稱，2023年的前地平線的五大客戶分別為理想汽車、福瑞泰克、上汽、英恆科技，而2024上半年的五大客戶第一為酷睿程，第二為四維圖新，理想汽車、福瑞泰克、比亞迪分列三四五位。

值得注意首先是這條最新的“大腿”，背靠大眾集團的酷睿程。

2022年10月，大眾集團旗下軟體公司 CARIAD 與地平線成立合資公司酷睿程（CARIZON），大眾持股60%佔相對主導地位，地平線持有剩餘40%。自2023年開始，地平線向酷睿程授權高階輔助駕駛及自動駕駛解決方案相關的演算法及軟體，也就是給大眾提供智駕系統。

大眾集團一躍成為了地平線的最大金主，營收比例在2023年和2024上半年分別佔到了總營收的40.4%和37.6%。

往好的方面看，與財力雄厚的老牌德系車企牽線，對地平線而言無疑是穩定的上升機遇，不管是資源還是業務。

但把四成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即便不考慮歐洲對中國新能源產業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單看比例多少也讓人有些“不安”。

客戶終成競對？

再看列表裡的其他客戶，蔚來、理想、吉利、比亞迪：至少截至2024上半年，他們還是客戶，但…

2024年7月27日下午，在NIO IN 2024蔚來創新科技日活動現場，蔚來汽車的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宣佈了一項重大技術突破——蔚來自研的全球首顆5nm智慧駕駛晶片“神璣NX9031”流片成功，並現場展示了該晶片，稱其效能遠超預期。

據報道，蔚來神璣NX9031晶片和底層軟體均為自主設計，並且是業界首款採用5nm車規工藝製造的高階智慧駕駛晶片，一顆神璣NX9031晶片等同於四顆業界旗艦晶片的效能水平。李斌隨後還特別強調，自研晶片“對於蔚來汽車實現全棧自研智慧駕駛具有重要意義”。

再看理想，十月第二週的最新訊息：

市場訊息稱，理想汽車計劃在香港建立晶片研發辦公室，並正在招募高階別AI晶片架構師。其自研智慧駕駛晶片代號或定名為“舒馬赫”，設計製程5nm，臺積電代工，預計2024年內完成流片工作。

比亞迪和吉利兩家傳統新能源車企，在智駕晶片領域也是早有佈局：

前者於今年年中放出了自研4nm製程、Armv9架構晶片的訊息，騰勢Z9GT據稱就將首搭BYD9000定製晶片；後者吉利旗下的芯擎科技，十月份也傳出“成功開發出全球首款符合汽車級標準的7奈米晶片‘龍鷹1號’，並且目前已正式進入批次生產階段”的風聲。

在新能源汽車領域，智駕已成為車企公認的勝負關鍵。

一方面，消費者需求與偏好發生轉變，如今消費者尤其是年輕一代，對汽車智慧化體驗極為重視，智慧化體驗在購車決策中的影響權重不斷上升，成為繼汽車質量、效能之後的重要決策因素；另一方面，從行業競爭角度看，各大車企紛紛將智駕作為差異化競爭的重點，華為或者說鴻蒙，就是一個典型。

晶片，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是技術門檻較高的環節——整體上看，包括蔚小理等新勢力，也包括吉利比亞迪等傳統新能源車企，都正在發力軟硬一體的自研全套智駕解決方案，這無疑會對地平線的軟體服務和硬體業務造成一定衝擊。

何況，業績上，地平線目前也尚未做到自負盈虧。

儘管在過去三年間，公司分別錄得收入4.67億元、9.06億元和15.52億元人民幣，年複合增長率高達82.3%，但在水漲船高的研發開支下（同期分別為11.44億元、18.8億元及23.66億元），公司仍處於虧損狀態，三年累計虧了175.23億元。

一面是開源卻無法節流導致入不敷出，一面是曾經的客戶車企紛紛發力自研智駕解決方案，作為“智駕”供應商的地平線似乎有些進退維谷。

護城河，或許已然開始變窄。